我隱居在都市裡的海邊,
心境也是。
雖然這個時代必須經常掛在線上使用網路,但事實上自己非常嚮往沒有電視網路,也沒有電話與手機的隱居生活,因此祇要一有機會,沒有工作要事待命時,都不會 將電話帶在身邊。目前也陸續將網誌、個人板等逐一隱藏起來,哪怕祇有幾個好友在看,我並不需要那麼多的公開言論,現有的已經能夠讓整個世界理解我的表面, 那便足矣。
從前的我很愛寫日記,然而現在卻變得不愛書寫,何必讓那些記敘式的文字多一個回憶的可能呢?以我的年紀來講並不需要,反正該寫的自然便會寫下。這個世界充 斥著太多會傷害靈性、干擾沉思的因素,或許是聲音,也或許是畫面,總之,那些使我感到自己變得俗不可耐的一切,如今我祇想遠離。
我不禁想起恩師曾經說過「大海納百川」的境界,在經歷了若干洪流洗鍊之後,才匯流成海,那應該是很多年後的事了。在我的創作上是如此,生命歷程亦然,並且 我正不斷經歷這樣的沖刷與浮沉。我亦曾在與史江生先生的書信往返之中提到這個話題,他顯然同意我的想法。我相信以學術界前輩的眼光來看,現年二十五歲的我 絕對是年輕、蓄勢待發的,隱士的身份對我而言祇是一種心境,而非實質上的淡出與退縮。然而一般與我同輩的青年,多半面臨的是社會化與進修等現實問題,這其 中多半與我是格格不入的,也沒有刻意去磨合的必要,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,本應有其獨當一面的價值。
這陣子遇到許多事,耽誤了一些工作及生活的進度,卻也增加了某些思考的深度。也許是註定的吧?「真正的智慧」是我的名字,同時也是我所擁有的本質,但必須透過不斷地沉思與磨鍊才能夠開啟它的窗門。
因為替同事接了案子譜曲,我向幾位不同的友人詢問大約的行情,結果得來相當極端的答案:圈內同儕大多告訴我6K起跳左右,也就是忠實地按照曲長及編制,開 出大約的價碼;而另一位長期接觸商業音樂的網友聽到這樣的問題,反問了我兩句,第一句問說「版稅的問題怎麼分」,第二則問說「是否為買斷」。非常令人無言 的答覆,依照那位網友的經驗說法,一般所謂「新人」的起跳價是三到五萬不等,與學術界的價碼足足差了至少五倍。我總認為寫作音樂與教育一樣是良心,每當接 案開價前我總是會捫心自問,自己的程度與東西是否真值得那個價錢,而非利用各種法規保障那些可有可無的垃圾。
而說到程度,我在學院中的基礎與技術是不算差的,可以輕鬆地寫出許多一般人必須絞盡腦汁還未必寫得好的東西。但這同時也是我的死角,就因為過於輕鬆,我絲 毫沒有想要發展、突破的動力,這樣寫出來的音樂固然工整漂亮,也許有些人會批評它是死的。我樂於接受這樣的批評,也因此我很坦然地說,就藝術創作層面而 言,我不寫死人的音樂,那些就留給有心願意讓它們復活的人們寫吧。
今天晚上我獨自從士林騎車回到淡水住處,並刻意避開車水馬龍的省道,改走蜿蜒幽暗的坪頂路,繞過整座小坪頂山頭。天邊懸著被咬了一口的月亮,這樣奇異的鵝黃色光芒,我的思緒也跟著沿途的髮夾彎,經歷了千迴百轉、起伏迭宕,幾度險些出神而駛入山谷。
隱心,或許是現下的我最想做的,暫且逃離世俗的喧囂,無論是有形的、抑是無形的。也或許暗自有種淡出的念頭吧?對於某些過多的聲光繪影,我情願選擇回歸靜 寂,如同我選擇走山路繞道而行般,至少周遭的景色與環境不至於使我感到厭煩、庸俗。若我的生命是塊奇石,我所需受的磨鍊不過是在璞玉上加工琢磨,使色澤質 感自然散發出來罷了。
陶淵明的詩句或許是這份心情的最佳寫照吧!
「結廬在人境,而無車馬喧;
問君何能爾,心遠地自偏。
採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;
山氣日夕佳,飛鳥相與還。
此中有真意,欲辨已忘言。 」
Echoes are ringing in my hear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