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衷猶在。
那曾經指引方向或者因噤聲
而隔空迷失的,從我青澀的當年。
船桅搖向未知的擺渡,
依然是海上。
你是遠方唯一的星
閃耀。
在「鷹之擺渡」趕稿之際,我寫下了這樣的一小段文字,題獻給某個人,但祇是虛幻且名義上地。無論形式為何,作品總是創作人心中的一塊淨地,一方面抽離、超脫現實世界,卻又不時影射、與之息息相關。
詩性是渾然天成的特質,對我而言。理性可以精粹與琢磨,感性需要沉澱,靈性則過於抽象;然而詩便如同呼吸吐納,祇要凝思,便能信手拈來,構成自然沉斂的暗 示。”Il doit y avoir toujours enigme en poesie.” 這是法國詩人Stephane Mallarme的名言,意思乃為「詩中恆存謎」,在我大學時曾經讀過的某本中文詩論中,被早期的學者翻譯成「詩者,謎語也。」,個人覺得過於武斷,同時 也扼殺了詩語言的親和性,以及阻斷其與真實間的互動。
我的筆記本上有著一些零星的字句片段記載寫作樂曲時的心路,或是某些忽地湧上的靈感念頭,部分是取自於我在1/7~3/26間所寫的日記,還有些則是喜歡、想引用並與之對話的詩句。
「且頻頻俯見自己以鴥然之姿
起落於闊大的寂靜」 ─ 楊牧
祇要出了港口,便能遇見海浪,聽見她美妙多變的歌聲。
然而長堤卻選擇他的沉寂與靜謐,任憑潮水漲落,
終將流往另一個無名海。
海說:「於是我不再佇足港灣。」
兩個海與四十八個月亮,以及
六面潮水滿溢的鏡,兩片雨季的雲。
遂而就「鴥然之姿」(rapid notes)、「海與她的歌聲」(motivic line / long notes)、「闊大的寂靜」(chords / long notes + layers) 與「潮水漲落」(rapid notes + layers) 等意象,分別設計了不同的參數結合方式,以作為建構音樂的素材。那是種純然運動上的類比,而非描繪,音樂本身是不說話的。
這篇雖然談的是我的音樂作品,但寫下的任何東西都是自己曾經活過的證明,我的東西絕對不祇有一種詮釋、解讀的方式,思考也不會是單面、單方向的。在什麼境 界便寫到什麼層次,無論專業能力抑是精神思想,作曲何苦要切割成學術與非學術,將它局限、圍在死胡同中呢?(當然,他律的因素是不能算計在內的。)
在創作的期間,師門學弟問我:「妳都已經畢業了,還一直用潘老師那套方法寫曲子嗎?」我的答案毋庸置疑是肯定的,因為我認為自己在所謂「權威理性系統」之 下所知所學,是套隨時能拿來活用的根基,而非某種學術的知識或技能。除了使自己滯足不前的稚澀我執,我不曾放棄過任何關於創作的一切,也許理念會不斷變 遷,那祇是自身成長過程的各種經歷罷了。在「鷹之擺渡」末段的樂譜手稿上,我用藍色鉛筆寫了這樣一句話,為「擺渡」的象徵做了個總結。
海說:「我走了,也許當某年再來時,已是全然陌生的姿態。」
英文曲名 “Hovering Seaward” 指的是「在天空盤旋,朝海的方向,啟程。」
這首音樂是一段祝福、一段祈禱,對生命與那前方未知的一切。
Echoes are ringing in my heart